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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前,我做了妈。可是该喊我妈的那个人,从没正经喊过我妈。

 

两岁,她迷上了《不一样的卡梅拉》系列绘本,每一本,都让我反复念反复念,一直念到她能倒背如流,我念掉一个“的”字都能被她立即挑出来。她把自己代入那个故事,称自己是小鸡卡门,我当然就是老母鸡卡梅拉,而她的爸爸,是大红公鸡皮迪克。

 

有一天,爸爸去幼儿园接她,她兴高采烈地对老师说,“我的大红公鸡来了!”唰的一下,她爸爸的脸,比大红公鸡还红。

 

我们一家三口,做鸡做了好多年。

 

终于她长大了,不再做小鸡了,她迷上了火烈鸟。我们去长隆游玩,在纪念品商店看到一个火烈鸟布偶,她哭闹着要买。她把这个布偶起名叫珍珠,是她的宝宝。她是火烈鸟妈妈,叫红红。而我呢?顺利升级成了火烈鸟外婆。

 

我不做母鸡了,可是并没有好多少,我变成了鸟,还是一只老鸟。

 

早上起床,她坐在床上哭,不想穿上那件蓝色的衣服。不是蓝色不好看,而是这样很不火烈鸟。从此,她的衣柜里,全是深深浅浅的红。

 

她深入学习了火烈鸟的习性,发现火烈鸟爱吃蛤蜊,于是外出吃饭必点蛤蜊炖蛋,感觉这样很火烈鸟。

 

她很喜欢班上一个小男生的妈妈,因为这个阿姨有件衬衫,上面全是火烈鸟。

 

乘邮轮旅行,打扫房间的阿姨问她叫什么名字。她怯生生地说:“My name is Flamingo.”阿姨大为惊讶,连声说这个名字很棒,是一种非常棒的鸟。晚上回到舱房,发现阿姨用雪白的浴巾折了一只火烈鸟放在床的正中央。她搂着这只鸟睡了一夜。

 

她心爱的珍珠丢了,哭得很伤心。爱女心切的火烈鸟外公,专程抽了一天跑到广州,在长隆暴走一天,跑了十几家纪念品商店,才买到最后一只火烈鸟布偶。我看她爱不释手地把玩,问她:“她还叫珍珠吗?”她毫不思索,张口就来:“不,她是珍珠的妹妹真丝。”

 

有段时间,我觉得自己可以做个网红,于是登录一个网络电台,对着话筒声情并茂地朗诵我写的散文。她发现后,急切地表示自己也想尝试。录完之后,催促我赶紧转发到朋友圈,然后眼巴巴地守旁边,每过一分钟就问我:“火烈鸟外婆,有人点赞吗?”

 

现在,她的“火烈鸟红红播客”已经录制了19期,播放了4000次,有近30个完全陌生的订阅者。她以极大的热情坚持着她的脱口秀事业。如果我太忙,没空帮她录,她会一脸哀戚地看着我,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。现在好了,她已经学会了从录音、到配图、到上传的全套工序。她会偷偷抄起我的手机扭头就跑,躲在她的“录音棚”里鼓捣半个小时。

 

回过头来看看我的播客,只录了那么一回,而且没上传就已删除。

 

眼下有个时髦的词组叫all in,到处都听到人说。我想说,像火烈鸟红红这样,从里到外,每一个细胞都把自己当成一只火烈鸟,才叫all in呢;不折不挠地喜欢一件东西,坚持做一件事,才叫all in呢。

 

写完这篇文章,正听见她用嘎嘣脆的声音,对着我的手机大声说:“大家好,我是火烈鸟红红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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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柯

杨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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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在解放日报集团供职5年,后转型做企业公关至今。著有《媒体广告的奥秘》一书,曾发表新闻作品近两百万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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